【短篇/白化组】记一次少女的眼泪
人物极度ooc预警
拉维妮亚将最后的仪式完成,为了掩盖住自己犯罪的痕迹,她漫不经心地挖掘起湿润的土壤将奇怪的符号,半根白蜡烛,一把血红色的小刀仔细地覆盖住,甚至无师自通地铺上一层青草用来迷惑。
确定已经做到天衣无缝了,她才直起因为长时间的劳动而隐隐作痛的腰部,双手虔诚地合在一起,嘴里叽里咕噜地嘟囔着什么古怪的咒语--
“拉维妮亚--”男人的声音像一把利刃插进她自以为安全的内心,因为极度的恐惧与惊慌,她完全被吓得说不出话,嘴型卡成一个吃惊的形状,身体僵硬得像死去的流浪狗,连辩解和逃跑都忘记了。
“你原来在这里啊。”桑松表现得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自然地从密林中走出,脸上充满善意和礼节性的微笑非但没有让拉维妮亚冷静下来,反而因他自然不过的一举一动而鼓动起来。
他看见了吗他肯定看见了既然如此为什么没有告发我这里背后一定有什么--
她的脑袋疯狂地转动着,似乎都快要从脖颈上飞离出去,呼吸随着他的靠近一点点趋于虚无,她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如雷般的心跳声以及皮靴才在松软的地面上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桑松单膝跪地,尽管这样他还是比跪在地面的拉维妮亚高了一些,然而视线却保持了微妙的平齐,那双天蓝色带点青灰的眼睛魔法一般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陷阱,没错,这一定有什么陷阱。
男人的眼睛和女人的不同,他的眼睛却与拉维妮亚所看到过任何人的都与众不同,独一无二到令人害怕的程度。那双能与春日晴空相媲美的眼睛极富有美学,巧妙地加入一点暗灰色,却显得它更亮了;就像他带着深色的发梢一样,提亮了整体发色,如同蓬松柔软的白云般的头发和自己完全不同。
她一动也不动,整个人像被巨大的铁锤狠狠地敲了一下那么晕眩慌张,只能咬紧牙关让自己保持冷静。对面的嘴一张一合,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见。
对,听不见最好,这样就不会受人迷惑。
桑松弯下一点腰,一只手在口袋里寻找着什么,拉维妮亚则呆滞在那里看他的动作。
“给你,这是你的吧?”听力回复了,男人低沉犹如大提琴的声音轻抚着她的耳膜,摊开的手掌里有一根黑色的缎带,“很漂亮,可惜我不能为你绑上。”
这的确是拉维妮亚的,可她连什么时候弄丢的都不知道,不过没关系,她还有很多条,比如说她现在头上系着的那一条。
多此一举。
拉维妮亚伸手想要接过,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脏兮兮的泥巴,一览无余地暴露在两人的视线中,只能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桑松笑笑,当做没看见拉维妮亚的窘迫,又给她拿了一块洁白的手帕。
那张天生遗传了法国人特有的忧郁浪漫的脸并不适合开朗的笑,嘴角上扬一个小弧度就算是笑了,称不上欢愉的笑却让人心里欢悦。
她接过,用白到刺目的颜色擦拭肮脏的黑色。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隐秘地升腾起一股欲望,以至于她分不清是善是恶,想必当初亚当夏娃两人啃咬下苹果的第一口时大概也没有常出汁液的滋味吧。
她想变成他的一块手帕,被他的手指所抚摸,被他的目光注视,被认真地折叠好,装进上衣的口袋,聆听着他的心跳声,和他去任何一个地方。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拉维妮亚盯着潜藏在指甲缝里的污垢,暗暗捏紧了绣着桑松家族名缩写的手帕一角,凹凸不平的字体磨着她娇嫩的指腹。
“我……会把它……洗完……还给你的……”少女一如既往慢吞吞地说话,另一只手飞快地从桑松手上拿走了缎带同手帕一起攥在手里。
“谢谢。”他又笑了,他是这么爱笑的人吗?
“你刚才是在唱歌吗?很不错,说起来你的声音天生就不差,”他想起什么似的,极为认真地评价着,颇有音乐家的气质,“要是能在大点声就好了。”
“……笨蛋。”她小声喃喃自语。
世界上只有笨蛋会把禁忌的咒语当成儿童稚嫩的歌谣,把活着的骸骨①当成娇嫩的白花,把被诅咒的家系当成人之常情。
“阳光下最好不要不加遮拦地出行,我送你回去吧,可以吗?”他站起身用手扶了扶衣服上的尘土,不容拒绝又绅士地向她邀请道。
拉维妮亚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去参加什么舞会了。
然后她和他一起迈开了步伐,桑松为了照顾拉维妮亚而走得很慢,有时还会微微回头看一眼拉维妮亚是否跟在后面。这样她就能在他的影子里安稳地向前走去,两人的距离微妙地刚刚好,她抬手就能抚摸上垂下的衣袖,一呼一吸之间,如同双人的圆舞曲默契轻盈。
正午的阳光太刺眼,拉维妮亚不敢抬头去看,只依稀看见了那人宽厚的肩膀盛满了阳光的油画。
说到底走路就是迈开双腿一前一后简单乏味地来回交换罢了,可拉维妮亚从没想过和他漫步是一件这么美妙的事,让她忍不住把割伤的手腕藏到口袋里。
啊,要快到家了,她看见远处黑色的房顶,我是不是应该为送我回家的人做点什么?
于是她--
她流下了眼泪,只因为绞刑架上的那个人。
fin.
①拉维妮亚曾说过自己是“活着的骸骨”,大概是指白化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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